2018年1月6日 星期六

追逐陽光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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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曉,天空泛起淺淺的藍,太陽還未見蹤影,僅遣來淡黃衣裳的使者。浮雲如棉絮,輕輕的,無定向地飄蕩。清風遽然的跳躍,在空中留下淡淡的痕跡,呼喚了一片樹林,樹枝互相輕拍肩膀,一個接一個地甦醒。 整片樹林是一個活生生的個體,發出沙沙聲,暫別清風。樹木搖曳着,巨大的聲音擾動沉睡的鳥,他們晃了晃腦袋,拍拍雙翼,飛往覓食的路上去了。

窗外發生一連串的景象,是一場美夢外的另一場幻夢。「嗶嗶嗶嗶……」鬧鐘不協調地叫嚷,心中一陣震動,立刻舉起沉重的手,朝他頭頂一拍。缺乏多餘的惨叫,被破壞的寧靜修復了,一切回復原狀。揉揉眼睛,抹去凝在眼縫裏水汽,眼前一亮。六點正,我果斷拒絕對被窩温暖擁抱的依戀,投入冰天雪地的廣大胸懷中。摺疊棗紅的床舖、梳洗、換上愛迪達仕運動上衣和耐克運動短褲。他按時起床,重覆以上的程序,我們有某種默契,從來不在同一步伐重叠。「早安」似是專屬我倆的暗語,打開一天的語匣子。吃過簡便的早餐,讓水潤濕乾涸的喉嚨,穿上醒目的跑鞋,我倆出門了。

專業的跑者已久在平台旁的柵欄壓腿熱身,穿着貼身耐克運動跑褲,似乎整裝待發。「早安」是她的口頭襌,微笑是她的象徵語。她慣用淺藍的橡皮圈把秀髮束於腦後,笑虐她像帶了一束光纖線。彼此互相問個好後,她便率先起跑,從不停下腳步。我們總是挾着微風,跟隨她飄逸的影子,緩緩地跑。

清晨,空氣似乎格外清新,把堆積灰塵的身心滌洗乾淨。偶然,純白的蝴蝶會輕拍雙翼,靜靜在眼前輕掠。她乘着風隱隱離去,似乎暗暗帶着花香。清脆的鈴聲偶爾會從身後追來,車輪滾動的聲音漸漸靠近,我們自覺地跑成一隊列,像在做晨操課的步兵。我們穿過街道旁的樹影,穿過幽靜的馬路,踏上天橋。

一段上斜路、兩段水泥路和三段梯級路組成了連接兩岸的紐帶。她用堅定的背影告訴我們:「跑步是一門學問」。上斜路,意味着需要更多力量才能維持跑速,邁向理想的目標,人生亦然。在漫漫的人生路上,總是遍布不少艱苦的上斜路,令人不得不氣喘如牛。然而,跑步的精粹不是速度,而是距離。每一小步,都積極縮短與目標之間的距離,成就夢想的一大步。對於她,生活的苦厄就如過眼雲煙,一見即散。

她訓練有素,像在追趕甚麼似的,保持高速;我們即使拼盡洪荒之力,也只望塵莫及。每個人的跑速不一,根本沒有必要遷就他人的步伐。有快、有慢,有速度之分野,才是平衡的世界。然則,步伐緩慢並不代表肌肉所承受的辛酸遞減,他們都承受着與步伐迅速者同等的酸痛。跑步時,試着不要聚焦在跑步的辛酸,試把注意力投放到身旁的良辰美景,感受晨光的温暖,呼吸自然的空氣,享受與途人問好的時光。這樣,或許能令那段上斜路的付出,有價值一點。一切從心,心態決定境界。畢竟,缺乏汗水揮灑的水泥路,拼湊不了有意義的人生。

然而,路不會永遠保持傾斜,人生的衝刺期有限,衝刺過後,每個人都會踏上平坦的水泥路,每個人都能得到喘息的時機。既然衝刺期有限,何不利用有限的光陰,去追尋人生無限的真善美呢?無盡的意志力、想像力激勵我們,我們這樣持續跑着,不徐不疾,無聲無息,驅去縈繞我們的所謂辛酸。天橋的轉角處是幾段梯級路,梯級又密又窄,眼看是難以「登頂」,卻祇能抱持勇者無懼的精神,一鼓作氣跑上,倒不大難。

最簡單的路,或許偏偏就是最令人絕望的路。梯級的頂端連接着河道旁邊的跑道,似乎延綿不絕。對於我們亦然,看不見終點的路是最難熬的。對於初學者而言,「四肢乏力」、「筋疲力盡」等詞,都不足形容我們的倦容。小腿的肌肉繃緊了,乳酸累積使雙腿發熱,熱得難受。我們停下步伐,倚着欄杆,面向河道。

是的,有時候跑得太快反而會走馬看花,忽略了沿途美好的風景。 原來,太陽已在不經意間,由白雲的簇擁中嶄露光芒,光芒灑落在水面上,閃閃生輝。微風在水面泛起漣漪,涓涓河水,細水長流。河水在水流的激宕下,滋潤萬物,一片生氣盎然。白鷺纖幼的腿站在河水中的石塊上,低頭啜飲幾口河水,傻頭傻腦地張望四周。如果說尼加拉瓜大瀑布是一首震撼人心的豪放詞,此情此景當作是一首清麗脫俗的婉約詞,令人深刻感受自然之美,久久不忍離去。

歸去,我倆漫步,像耄耋的老人,細說生活瑣事。而她像夸父,一團燃燒的火焰向艷陽飛去,一往無前。我想,覓食的鳥也應急着飛返鳥巢,餵哺那稚嫰又晃頭晃腦的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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