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26日 星期一

叢林生存指南

每個人都是高尚的,每個人都是醜陋的;世界總是光明的,世界總是黑暗的。前者是理想,後者是現實。在弱肉強食的森林,「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永遠是通用的法則。

大學是社會的縮影,遺憾的是,過份的蔭護,遮蔽了現實的殘酷。一樣米養百樣人,社會是一個鬥獸場,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味。平庸的人,仿如屠房的牲畜,只有待宰的份兒。因此,得到實力可謂得到尊重,暫時制止被時代淘汰的步伐。

名利色權是人類根深蒂固的慾望,總吸引人們一窩蜂地追尋。即使耗盡一輩子的精力,也是在所不惜。權力是糖衣毒藥,最能迷惑人心。擁有權力,就能趾高氣揚地昂首闊步,欺善怕惡是掌權者的本色。他們以為對旁人肆意呼喝是一種炫耀,其實簡直是對人格的自我侮辱,惹人發笑!權力使人腐敗,絕對的權力使人絕對腐敗,他們可不管這些「謅言」。

面對權傾朝野的大人物,他們甘願放下自尊,默默當一級台階,俯首稱臣,任人踐踏。對他們而言,充當被名貴皮鞋蹂躪的台階,也可算是一種光榮。這些人,生活在無盡的悲哀裡,捲進社會的漩渦,不能自已。他們慣於在食物鏈徘徊,扭盡六地乞求捕獵者手下留情,卻又瘋狂地獵殺僅餘的獵物。喪失良知,總令人嗤之以鼻。

但願每個人都不是獵物,也不是捕獵者。遠離俗世的繁囂,在幽暗的森林中,得以苟且偷生。

2018年3月25日 星期日

登山掃墓誌

清明時節雨紛紛,初春的雨,總勾起人們對逝者的思念。趁着難得清閑的假日,隨家人到「佳城」探望已安息的靈魂,順道覓半刻放鬆,忙中偷閒。

這個假日的港鐵站似乎較往日喧鬧,或許是接近黃花節的原故,大包小包的香燭冥鏹像一個個陣地佔領大堂。我是一條逆流而上的鯽魚,從家一直擠到柴灣港鐵站,前往祭祀的人,沒完沒了。先人總愛居於高山,讓孝子賢孫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膜拜,遙遠的路途榨乾他們的汗水。

這天,陽光尚不太猛,卻少不免令人汗流浹背。柔和的光線均勻地灑遍樹葉,配上和緩的清風拂來拂往,枝葉搖曳着誘人的舞姿,在水泥路上構成黑白交錯的樹影。
通往靈灰閣的馬路早已被封鎖,大多車輛都禁止駛進,這對誰都公平,男女老少都得徒步登山。酸痠的雙腿,或許是對先人的一種敬意。員警在山腳下駐扎,在太陽傘下緊守崗位。沒有交通的便捷,卻換來與親人談的機會。在清明節的路上走着,總令人心曠神怡。

清明節沒有斜斜細雨,只有明媚的陽光;沒有城市的嘈雜,只有大自然的氣息。在自然一呼一吸之間,哀愁也似乎淡淡地隱沒於山林。通往靈灰閣的山徑,是一條長長的狹道,路旁的鐵絲網滿佈銹跡,散發腐敗的味道。斷續的籬笆,勾勒出春色的美。山徑兩旁是高聳的大樹,氣根密麻麻地垂下,輕輕擺動,向途人揮手。綠油油的一片樹林映入眼簾,令人賞心悦目。

在狹道上行走,充分展現讓路的藝術,人車爭路之景況仍少不免。儘管途中設有多個避車處,然則當車輛響號時,途人還是
警醒地靠向路肩,讓龐然大物先自通行。
停停走走,不正合乎我意嗎?人生漫漫長路,無須每刻也爭分奪秒,走馬看花式的生活終究無益。有時,放緩腳步,或許會發現更多被忽略的事物。

我不諱言地自詡為觀察力強的城市人,從路旁的灰欄,我看到的並不是城市化,而是蜘蛛盤鋸的蜘蛛網。網狀的複雜結構是蜘蛛的心血結晶,為着獵捕食物而佈下天羅地網,可謂「用心良苦」。然則,於我看來,絲狀的蜘蛛網仿如令人垂涎三尺的龍鬚糖,弱肉強食之談,如此如此。

路旁亦不難發現一些破裂的水管,不難想到小西灣配水庫就近在咫尺。活水源源不絕地從管道流出,滋潤了旁邊無人理會的野草。或許,這種偶然也是一種對可憐人的施捨。流水匯聚成一道涓流,像綿密的愛情,細水長流。

從山頂上俯視,雲海淹沒高樓大廈,極目所見,僅餘一片樹林和幾隻啼鳥。茫茫荒野,誰人管那無主孤魂?

2018年3月21日 星期三

一週

曾經,有人說:「世界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而你卻不知道我愛你。」所以,珍惜眼前人罷~

她把我弄丟,一週
又一週,我忘記了她
每天紀錄,一筆一劃地
深挖傷口
以為一切隨時間隱沒了
卻還翻甚麼舊賬

她甚麼都不記得
而我卻在啜泣
庸人自擾,卻不可被抑止
再也找不到往日的聲軌
覓到文字,卻被披上偽裝
遺忘真的如此簡單?
如果這樣,請教懂我
獨自療傷

然而,現在
我只好,寂寂地
打點滴
直至心臟枯竭了,漸漸萎縮
然後,魂飛魄散

2018年3月14日 星期三

夢一場

今午課後,忽傳噩耗:著名物理學家霍金逝世。他是許多人的集體回憶,從試卷到新聞,成長的片段總離不開他;他也是可敬的前輩,值得後人學習。巨星殞落,可惜。因而作詩一首,悼永恆的霍金。

孩時
屏幕熟悉的身影
一個個,緊跟腳步
消失消失,無影無蹤
偉人最後總要倒下
彩色照終會褪色
化為黑白灰的灰燼

上天太殘忍或太憐憫
視萬物為芻狗
把一代人看作京劇臉譜
逐個換掉
直至僅餘下一代陌生人為止

肌肉一寸寸
皺褶、萎縮
一波波的紋,如海浪
拍打着他脆弱的骨頭
廿一至七十六
黑髮變白頭
痛苦已苦纏他大半生
就讓他這樣睡着睡着
笑着
到那邊去吧

黑洞的漩渦
深不可測
捲着無限的黑暗
吞噬靈魂
時代巨輪因他的消逝
暫時停下

夢一場
就當是夢一場吧
反正夢醒了
也是痛苦
就一直沉睡
直至忘記了自己

這一顆
永遠是最耀眼的星宿
在漆黑的夜裏




2018年3月9日 星期五

自畫像

按:人世間的每次相遇都是久別重逢,人與人的相遇絕非偶然。我們或許曾經對某誰有過感覺。放手一搏,踏出第一步吧!因為,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錯過了就再追不回來……珍惜,眼前人。

挑個座位
我知道
她一定選擇坐在我身邊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期盼片刻的相處
時光時光慢些吧
不要像方糖
深沉在燒滾的紅茶裏
一蹶不振

我們相差太遠
或太近
她冷酷又熱情
眼睛眯成一條縫
笑起來卻帶小酒窩
是她教人做回自己
有時想
討她的責罵
也是一種小確幸

棕色的髮
及肩
飄逸着暮色的美
粉灰色的外套
隨着步伐晃動着
跟她很搭配
她是帶刺的玫瑰
柔弱也堅強

庸俗的人
喝捷克咖啡
裝有格調
不知布拉格還有古堡
順道可以去看一眼極光
不懂布拉格的人在談布拉格

你我不過如此
匆匆一別

2018年3月3日 星期六

寂寂

穿黑西裝噠噠噠走着
假裝高傲
吃吃笑笑
跟她說我過得很好
喧鬧的夜
連風嘯聲都溜進耳蝸
空洞的走着走着
僅存的軀殼
行屍走肉

失根的温室花
離了泥土
呼吸陌生空氣
窒息的感覺
從不習慣到習慣
割裂的土失去血色
不再想昨日
習慣就好

後悔
選擇了就沒餘地後悔
有些選擇無奈
有些選擇
無知亦可笑
心中有根刺就由它吧
反正
待血液流盡、乾涸
血流還是會停下

原來的我並不這樣

悼劉以鬯

陌生的文字 不能勾連思緒 就沒了悲傷和 凝結的眼淚 半生不熟的墨跡 最令人不安 攪動黏連的愁腸 文人殞落 總在風雨飄搖的時節 附帶魂靈的孤寂 更添幾分憐惜 雷聲 ...